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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给你我的引线,由你点燃一切”

 

【叶黄】摄辔录(肆·上)

三军帐呈“品”字形互相支持照应。东北角的营帐里,张新杰披着大氅站起身来,略略拨弄了香炉几下。炉内升起青烟一线,直直消融在上方几寸。

“将军莫非还在思索睿王来灵川一事?”张新杰挑起帐帘抬眼望去,见士兵已经在埋锅做饭,于是垂手搂了搂怀里的手炉,回过身看坐在案后的韩文清。

韩文清盯着地图正在思索,此时听张新杰问,只沉着声应了句:“嗯。”

一掀眼皮,他又补了句:“外面夜寒露重,你不要叫风吹着了,来这里坐。”

张新杰也没有客气,于是挨着他坐在榻上,一齐看着地图上标注的塞外地形。

“叶修那混蛋千料万料,没料到会把黄少天招来。”韩文清看了眼张新杰捧着的那手炉,说,“先不说那小王爷文韬武略怎样,单是保他全身而退,便不知道要费你我多少心思。”

张新杰淡淡笑着摇了摇头:“他生在这帝王家,资质不差,受的教导也不少。在皇室子孙里也算是拔头筹的。”

见韩文清皱眉不语,他继续道:“便是叶修也对他青眼有加。叶修那人心气高的很,如果看不上,就是天王老子也不会让他多问一句。”他拨弄了一下手炉里的炭火,“叶帅最不会趋炎附势,且睿王并无夺嫡可能。叶修每天和他呆在一处,又是为何?”

“既然两人情深义厚,黄少天此次前来必定另有所图。”韩文清说,“意气用事乃兵家大忌,他并不是沉稳的性子,听你这么一说,仿佛是来替叶修报仇。”

张新杰点点头:“就是报仇。”

韩文清说:“那叶修这计……”

张新杰又摇摇头:“谋事在人,成事在天。我大恒已走到这一步,马扎尔也未必过得舒坦。更何况睿王究竟是将才还是蠢货,一试便知。”

韩文清闭上眼睛按着眉心,许久才长出一口气。

张新杰知道他千头万绪无从说起,想了想说:“将军如果实在放心不下,趁着马扎尔没有大动作,营盘内可以先加强守卫。黄少天带着神兵营这次赶来,倒是帮了我们大忙。”

见韩文清一脸询问神色,张新杰又道:“神兵营虽为叶修嫡系,但他平日到底顾忌天家秘辛,又知道当今圣上老来痛失爱子,对武将颇为忌惮。叶修岂敢在皇帝眼皮子下面养自己的武装?神兵营平日驻扎在城门外,和一般护卫无异,但却能打前锋、耐艰苦。我们初到灵川,后续补给还在输送,不可不知己知彼。此番去打探敌情的烫手山芋,非神兵营莫属。”

韩文清点点头,将令牌摸出来搁在几案一角,出门巡逻去了。

***

马扎尔营内。

马扎尔天皇坐在一匹华贵的织金地毯上,墨黑眼眸阴鸷紧盯着跪在眼前、被五花大绑的那人。
“大皇明鉴!国师之药绝无不妥!是中原人不服水土,神散体虚,才一命呜呼的!”那人以头抢地,咬着牙反反复复替自己辩解。

“死就死了,难道我还惜他贱命不成?”大皇眯起眼睛,“他死都死了,还要我给你这没用东西伤脑费神。本来是下药给个教训,现在这僵局,倒是明灯节前都打不完了。”

大皇捏起粗陶杯,喝下些“神水”,继续说道:“大恒主帅归西,其他几个不会有人松口的。中原人必然严防死守,给那短命鬼报仇。我们长生天的武士又要在此盘桓数月,只能伺机而动。”

跪着的那人见自己暂时无性命之虞,顿时直起上身,膝行几步,凑近大皇说:“属下愿亲自带快马夺他粮草充为己用,中原人能守几日,我长生天男儿便能威胁他几日。”

见大皇脸色不变,他又大胆低语道:“这番取胜,定能让您在长治那宽阔王城里舒舒服服过明灯节。”

大皇喜怒无常,听到这恭维,反而胡须微动,隐露笑意。

那人终于是活着出了帐篷。侍从牵来他的马,却见他狠狠一拍袍子上的尘土,脸上杀意丛生,和侍从低语道:“那姓叶的奸诈狡猾,灵川里披麻戴孝哀嚎阵阵的,绝对有诈。”

侍从偷偷摸摸转身看了眼主帅帐篷,见门帘低垂,哆嗦着说:“主子,这话不能乱说啊。”

那人一步跨上马,说:“事已至此,干脆破罐破摔。我马扎尔向来是骑射劫掠打天下的,现在畏首畏尾做什么?”

***

灵川城外。

黄少天白袍银铠,冰雨佩在身侧,敛着三山五岳的璀璨光芒。

他左手捧着一坛取长治之北巍巍北岳脚下山泉酿造的烈酒,右手举着粗瓷海碗。

若是往昔在宫城内群英宴饮,或是在城内花楼上醉卧温柔乡,这酒必然是被珍而重之斟满金盏银樽,一滴也舍不得浪费的。定要就着编钟乐舞或者歌女曼妙灌入愁肠,酿成无处说的一腔矫情忧郁。

而此刻朔风猎猎,绣着斗大“黄”字的帅旗并着神兵营的三足乌旗翻卷作响,黄少天用碗底磕开酒坛泥封,拎着那坛口肆意一倒,剔透酒液哗啦啦盈满碗中,又泼泼洒洒淌了一地。

黄少天毫不在意,将那酒举过头顶,手腕一翻,尽数倾倒在眼前地上。

他身后是叶修灵堂牌位和灵柩,眼前是大恒十几万将士与神兵营五千精锐。一面是心尖之血,一面是大恒命脉。酒水渗入黄沙,颜色深黑仿佛干涸血迹,洇染脚下一片。

惨白幔帐横飞,众将士皆在铠甲外罩麻衣配麻布腰带,极目远眺,是一片苍凉萧索。黄少天怆然开口:“马扎尔鼠辈手段阴毒,以毒酒鸩杀我大恒斗神。列位将士务必全力以赴,守我大恒万里如画江山,护我主帅魂归故里。”

“这一碗眉间潞,敬天地日月。”

黄少天再满上一碗。

“这一碗,敬我大恒十万名山大川。”

黄少天第三次将酒碗倒满,已是哽咽。

“这一碗,敬我大恒斗神。”

剔透佳酿在他眼前串成一线。与此同时,叶修灵柩被几位副将从军帐内推至营前空地上。漆黑的棺盖渐渐合拢,叶修的面容一点一点消失在了幽暗狭小的一方空间。

一柄重锤被递到黄少天手中。

“王爷,开始吧。”

黄少天脑中空白一片,只是讷讷接过。几下手起手落,他亲自将四枚粗大铆钉楔入杉木。至此封棺礼成,叶修旧部自去扶柩安葬不提,黄少天却是如堕冰窟,哀恸难言。

黄少天副将见他双眉紧锁嘴唇青白,又注意到紧握在剑柄上的手罕见地骨节发白,于是一撩袍角跪在一边道:“我等誓死追随王爷,收我大恒失地,为叶将军报仇。”

眼前几千兵卒听到这里,纷纷下跪,黄少天阖上眼睛,耳畔荡漾着潮水般的呼喊:

“守疆土,仇血恨!”

***

“如此甚好。”黄少天站在韩文清帅帐内,“马扎尔粮草紧缺,妄图速战速决。现在两军对垒,料他必定在我们补给上打主意。如果能引他到战场排兵布阵,堂堂正正打一架,马扎尔除了马快些许,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。”

张新杰抬眼看了眼黄少天,点点头:“正有此意。”

黄少天问道:“下战书?”

张新杰说:“我大恒礼数最是不可缺失。”

黄少天想了想,道:“如果马扎尔大皇脑子够用,一般的激将法不一定搬得动他。战书一到,他反而不能投机取巧。只不过这阵法如何摆,还需要仔细商榷。我自愿充作前锋,夺他中军大营。”

韩文清一挑眉毛:“殿下千金之躯,不可轻举妄动。”

黄少天转过身去独自看着支在帐中的舆图,淡淡道:“我并非养尊处优之辈,这次前来也和皇上讲明是代叶修出征。叶修既然能次次排兵阵前,我又岂能贪图安逸畏首畏尾?只是你们知晓我身上带着封号,营帐外诸位将士可不这么想。如果我千里迢迢奔赴此处却在营帐内纸上谈兵,那还不是挫我军士气,灭自家威风?”

韩文清知道他已经做好万全打算,此刻也就没有再横加阻挠。于是几人凑在一起商讨布阵之法。

TBC

这……还是一半,我发现自己根本写不完自己大纲的一发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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