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asa_一个美食博主

给 @Vermiss 的生贺！

我和VV有一本互相割腿肉的记录。满页都是血淋淋。

球评论<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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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越来越短，夜慢慢变长。

深山里的林子开始变红变黄，如果停下来，也能当做一场好风景。叶修蹬着自行车走过盘山路，走过千千万万的五彩缤纷。清晨是一片灰黑色的薄雾，他冷得缩缩脖子，把衬衣前襟拢上，又放下来挽到胳膊肘的袖子。

全身上下热的，只有那枚金属壳子的打火机。叶修把他摸出来，用手挡着风，给自己吸燃了一支劣质的香烟。长长的烟雾混杂着晨雾，是浓浓的寂寥。

山路不平。老旧的自行车带着叮铃作响的车铃，成为了唯一的背景音乐。

叶修有一阵子没见到黄少天了。黄少天似乎对网络购物突然失去了兴趣。

叶修最初见到黄少天的时候，只是觉得他是一个能说会道的、城里来的同龄人，和从前许许多多的支教老师一样，带着无法长久的热情火苗“降临”到深山里。不久就会度日如年，急着回到热闹繁华的城市里去。

但是他估计错了黄少天。

黄少天分明把一捧苦日子过成了精神给养，并甘之如饴。叶修总觉得这样明艳灿烂的人总像天边流火的云，展眼就是消失的烟，是和自己再无交集的。没想到黄少天和他说话，给他礼物——他自认为那些都是难能可贵的单纯美好，又仿佛冬日里的温暖火炉和夏日里的井水湃西瓜，全然无害。即使贪恋，也不会上瘾。于是他尽情享用，全无顾忌。

叶修觉得自己“少年老成”：他在这个岗位上很久了，久到生活成了一成不变、按部就班、心如止水，像村头高寿的老人，只知道弄孙。他在城市和乡村之间往来穿梭，看过了再大的城乡差距；并非没有动过心思，但是一想到村里盼着他的老老小小，那些心思就悄然而逝。

一个是被动着热烈，一个是主动着沉寂。

他自己把那些点点滴滴理解成黄少天的主动示好。于是他难得拿捏起来，对黄少天调侃几句：这些都是建立在他的自我琢磨上。他认为黄少天待谁都好，对自己更是与众不同。但是黄少天最后反而缄默不语——显然，他的调侃落了空，所有的你情我愿都成为了独角戏。

他觉得自己唐突了黄少天。

叶修对人情冷暖的理解完全来自工作经历。山村闭塞，电话不普及。所有和外界沟通的讯息全部依赖于手写的家信。写信读信这么多年，他毫无障碍地继承了所谓的“平常心”。可他自己觉得随着时间的推移，待人凉薄无可避免。滔天的情感在他看来也不过是几行字、几句话，是驾轻就熟的安慰与不动声色的心酸。

黄少天则恰恰相反。

黄少天眼中的点点滴滴都是鲜艳浓烈。他用长篇大论讲述简单逻辑，用手舞足蹈描绘万水千山。他心里的世界又高又远，但他的情感又精又细。每当看到邮包上“黄少天”三个字，叶修眼前的都是他在操场上晃动的身影和谈笑的神情。

叶修突然有点想黄少天。仿佛无边冬夜里旅人对于如豆灯火的渴望，能驱散的是心底的孤寂与冰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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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雨并不伴随响雷。它们想来就来，想走就走。从镇上回来的路一直没有天亮，中午不到，居然淅淅沥沥下起雨来。

叶修从车座上取下一件军绿色的雨衣，又用油布把邮包裹了个结结实实，就急匆匆往村子里赶。

不为别的，就为邮包里有一个久违的包裹，收件人是黄少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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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村里时候，车轮已经深深陷进泥里，再加上轮子上附着的泥越来越多，每滚一圈都是难上加难。

叶修干脆推着车子，深一脚浅一脚淌着泥水往回走。胶皮包头的军用布鞋每一步踩在路上都涌出冰冷黏腻的泥浆。

用手胡乱抹了把脸上的雨水，叶修面无表情地握紧车把——他很想抽烟，但是大风大雨里把烟点着都是难事，更不必说喷云吐雾，潇洒前行了。于是他隔着湿透的上衣摸了摸口袋：那鼓起来的一团是打火机，他一直贴身装着。

大雨中，村里的灯光是昏暗的。挨家挨户地送完信，叶修也顺道吃了一点百家饭。把自行车停在又黑又冷的家里，叶修抱紧最后一个包裹，便朝小学里一步一滑地走去。

叶修撑着一把黑色的伞，静静地站在校门外。

看门大爷见到浑身湿透的他，眼睛瞪得滚圆，就要喊他来办公室坐一会儿。叶修指了指教室，又摆了摆手。头一偏，把雨伞夹在脖子和肩膀中间，他腾出一只手给自己点了支烟，紧接着猛吸一口，才觉得回来了，到家了。

把伞放在地上，叶修尽量放轻脚步朝教室走去。一屁股靠墙坐在门口，他把烟摁灭，又长出了一口气，专心听黄少天讲课。

黄少天一如既往地语气轻快活泼，学生们争着抢着搭话接茬。吵嚷归吵嚷，叶修在门外细听，心里却一派平和。不远处的墙根下搭起了一个简易鸡窝，有一只鸡在里面“咕咕”直叫。

叶修看了看身边被雨衣包裹紧的快递，又看了看布满水坑的操场，一阵困意涌了上来。他就这么坐在教室门口睡着了。

TBC

-一个内敛的老叶。